- 2022 -
08/08
03: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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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哥
《松风》(中国画) 苏华 作●林墉阴冷的冬晨,为了治胃胀气,我很早就起床到附近的流花湖走动。隔壁的陈司机正提着笼子遛鸟。一看,是只八哥,漆黑闪亮的毛色,齐刷刷的。黄脚黄嘴,额上那撮刺天的黑羽,特别精神。...

《松风》(中国画) 苏华 作

●林墉

阴冷的冬晨,为了治胃胀气,我很早就起床到附近的流花湖走动。隔壁的陈司机正提着笼子遛鸟。一看,是只八哥,漆黑闪亮的毛色,齐刷刷的。黄脚黄嘴,额上那撮刺天的黑羽,特别精神。

这东西在画里毕竟见惯。然而,活灵灵地在眼前,还是第一次。我想多少前辈同行为画八哥耗尽心血,才得来那几垛令人心醉的墨渖!八哥呀八哥!倒是应该细瞧一番才对。

哥们见我心痴眼迷,豪爽地把笼端到我手心,说是送给我养。我回到画室坐定,赶忙抽出信封套上十元,让女儿送到鸟主家,养育之恩,怎可不报?又何况钱银这东西,古来至今,就可以把感情兑碎的!豪杰之所以豪,正豪在不把钱银看在心里,只可惜世人并不都豪。

八哥在我画室定居后,画室确有另一种感觉——使我不得不整齐、紧凑。只要望一眼那黑漆齐刷的墨羽以及匀称协调利落的身段,就油然地唤起这感觉。说来亦怪,硬性的规定往往未必效果良好。而轻松的潜化却富有影响力。这就是所谓的陶冶吧。想来,山水之乐、禽鸟之趣,大致正在陶冶这一节骨眼上。还有,中国画讲究用墨。细看八哥,虽然全身黑色,而分起来未必全是一样。比如额毛,硬而参差,可用焦墨画。胸毛短而齐贴,可用浓墨顿按。腿毛蓬松,又可用浓墨拖刷。翼毛处可用点垛,使其实在。翼翎尾羽处可用飞白使其轻举。就在这一团黑墨中也应蕴有这么些变化才显得丰富。墨固然要分五彩,深浅要分明,而干湿硬软厚薄处更宜留心。

八哥悠然地跳上跳下,我却穷极心思在捉摸艺术的招数。这一点黑,使我思绪活跃。当然,深一层想,倒也觉得奇怪,这八哥本就平常,确凿不是什么内涵丰富深刻非凡的,又何况也不是鸟中之王,抑或新星十杰。自然不熠熠发光的。只是,却真实地拨动过我对于艺术的痴思,甚且促使我紧凑些勤快些,于品格竟有催化作用。这其中,未必都是不可思议的东西。